无节操者的自留地。

【主艾沈】契约情人(59)

虽说摘了绷带,但是投入排练时沈腾连手指头上的夹板都嫌碍事,孔二狗千叮咛万嘱咐再坚持一个来月就能迎来胜利的曙光了,沈腾口头上答应,心里却盘算着距离最后的演出只剩俩礼拜,一个月后的所谓曙光他实在是没耐性迎接。不过他也清楚在这事儿上他没法和孔二狗掰扯,理亏还是自己理亏,孔二狗张嘴就能甩出来百八十个理由把他这点邪念摁死在摇篮里,所以小算盘只能瞒着他在背地里打。




转过天来同学们再见他也惊奇他这夹板摘得怎么这么快,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恢复得快不是好事嘛。”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可不是小伤,都做手术的程度了还恢复这么快?”


“那要不然你以为做手术有什么用?要是为了慢慢养不做手术呆仨月也能好了。”


“也是……”


本来沈腾觉得说服了同学们也就没什么问题了,除了排练时得忍着点疼,回家之前再自己偷偷把夹板套上以便蒙骗孔二狗,基本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直到第三天,习以为常留到最后一个离开排练厅前刚把夹板缠好,一抬头就正看见刚推门进来的闫非。


本来闫非今天晚上没来看他们排练,沈腾以为他是有晚课,压根没想到他下了课还要来一趟,大概是觉得这个点儿搁平常他们还没散,也没想到一开门就把他抓个现形。




闫非看着他手上刚缠上的夹板,立马也猜到了这里头的缘由,摇着头直叹气,“不至于吧,排练而已,能碍多大的事儿?你这样万一最后恢复不好落下什么病根,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沈腾嘁了一声表示他是小题大做,“毕业大戏是全班人共同的心血,因为我这点儿小事添乱影响了最后的演出才该后悔。今天合得顺利散得早了点,你都多余跑这一趟。”


闫非也清楚在这件事上劝他等于白费劲,停顿了一下又问,“那你整这一出是为了糊弄二狗?你是真不怕被他发现之后有什么后果啊。”




“有什么后果?我就是懒得跟他掰扯这个嫌麻烦而已,就算被发现又怎么了,他又做不了我的主。”


虽然嘴上嚷嚷的气势很足,但是沈腾在这件事上相当小心,被闫非撞破是个意外,由此他又更加仔细了一些,确保在孔二狗面前不出一点纰漏。




好在孔二狗最近也忙得晕头转向的,还真没发现他的这些小动作。直到正式演出的前一天,他告诉沈腾已经把明天的工作都提前交代好了,就是为了能去现场看他。于是沈腾掐好了这个时机佯装得可怜兮兮地跟他商量,明天的演出能不能摘下夹板。


“就这一次!”简直是掷地有声。


孔二狗毫无悬念地一心软答应了。




演出当天学校礼堂门口很早就开始聚集排队入场的学生,孔二狗抱着花数着排号找预留给自己的位置时恰好看到闫非在另一侧入座,那表情看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没有,孔二狗也便只是打了个招呼坐下,满心期待地等待开场,并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


不过看一眼时间发现距离正式开演还早了一些时孔二狗便摸出手机给沈腾发了条短信:“拉面还是烧烤?”




没一会儿收到回复:“烧烤!”


紧接着又是一条:“都要!”


孔二狗不由得笑了笑:“谁庆功谁说了算。”


“乖!”




开演前十分钟,礼堂上下两层已经都坐满了人,没有位置的同学开始在过道台阶上找地方坐。喧闹的人声在背景音乐响起的同时立刻趋于安静,大幕在第一束亮起的追光中慢慢拉开。




这不是孔二狗第一次看沈腾在舞台上表演,只是无论何时他在台下仰着头向台上看时,都会觉得舞台上的人一次比一次更加耀眼了。


好像他天生该属于那里,他天生该拥有鲜花和掌声,他脚下的舞台仿佛延展成一条路,通往无尽头而注定高远的前方。




当演出圆满结束时,第一排的老师们起立鼓掌,礼堂里满是沸腾着的喝彩与欢呼,是对所有参与创作和演出的学生们这最后一学期的全心付出的最好的回馈。




孔二狗来到后台时大家还在兴奋地拥抱击掌滔滔不绝,沈腾被围在一个人圈子中间,顶着一脑门的汗和大家聊得正热闹。孔二狗没去打扰他,退到化妆台旁等着他们聊得差不多了,开始三三两两打着招呼离开时,沈腾一扭头才看到他,立刻朝他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孔二狗本来想装装样子逗他,然而一对上他这期待满满的表情和亮晶晶的眼睛就火速缴械投降了,要不是还记得周围还有其他人在,怕是不能给他夸到天上去。




“不过啊,”末了他拉起沈腾一条胳膊摇了一下,示意着他身上直晃荡的西装,“就是这套衣服太大了。”


“最早量完尺寸定做的时候是合身的。”沈腾也低头掀着西装外套看了一眼,“谁也没觉得俩仨月能有什么大变化来着。”


孔二狗拍拍他脑门,“学妹们该哭诉怎么把我们校草哥哥累这么瘦了。”


沈腾条件反射想怼他一把,胳膊一抬就被孔二狗意料之内地抓住手腕,还没等说什么就被他把手拎到了眼前,原本受伤的指关节明显红肿了起来。




“这怎么刚拆夹板那么一会儿就这样了……还是没养好,今天不该拆的。”




周围的其他同学见了也是一懵,在沈腾刚想用眼神制止时脱口而出,“今天?不是好早之前就拆夹板了吗?还是没好呀?”




沈腾张到一半的嘴还是合上了,认命地看着孔二狗瞬间霜冻的表情。


孔二狗瞪视了他片刻回过神,咬了咬牙最终没说什么,抓起他另一只胳膊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路还维持着冷静避让其他人,直到拦下出租车把他塞进后车座,上车之后重重带上门才终于出声,“中心医院。”




沈腾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坐着不说话,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寻思着等他火气消一消再做个低姿态承认错误,结果直到下车都没找到机会。孔二狗又一路拽着他挂急诊上楼,问医生问护士,唯独没搭理他。




拍完了片子拿回去找大夫看时,听着孔二狗陈述病情大夫也眉头直皱,调出病例一看,忍不住起急,“这手术做完才多长时间?这怎么能擅自拆夹板呢?那骨头能长好吗?都说遵医嘱遵医嘱,怎么自己的伤自己都不知道上心呢?”




沈腾瞧着孔二狗严峻的脸色,只好端正态度认错,“是我大意了,再重新上一下吧,这回肯定不自己拆了。”


“重新上就行了?那么容易呢?”大夫叹了口气,指了指片子给他看,“知道为什么疼为什么肿吗?你看看,因为没被固定好,指骨长歪了。想治,就得让它重新往直了长。”




大夫没说那么明,但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琢磨一下也能明白什么意思,长歪了的指骨得重新掰折了再固定,好让它再长回正轨。沈腾扭头看了看孔二狗,看到他听闻这话眼底松动,便咧着嘴朝他笑笑,“重新接就重新接,我这次听话啦。”




说是这么说,但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难免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沈腾坐到正骨的大夫面前,把手伸过去就扭头朝向一边不看他,这一扭头才发现孔二狗已经站到了他这边身侧,顺着他扭头的方向同时揽住他的脖子抵在自己腹部,又握住他另一只手,还是没说话,只是慢慢收紧了力量。




说不疼那是骗人的,大夫动手的一瞬间沈腾差点儿叫出声,他用力把脸埋在孔二狗身上好歹算是忍住了,与此同时感觉到扣着自己脖子和握着自己手指的那双手潮热地渗出湿意来。


确实太他妈疼了,却好在有人替他害痛,这疼痛的感觉就仿佛真的被钝化了一些,他额头抵着孔二狗的身体慢慢地送出一口气,感觉到大夫开始重新固定夹板了,一边缠着绷带一边叹气,“你说说这不听大夫的有什么好处。你这手指头这回就算长好了也得落点儿残疾,完全恢复是不可能了。挺俊一小伙子,这不可惜了儿的吗?”




沈腾随着他的话慢慢抬起头,目光上扬正对上孔二狗的眼睛,他的表情不再严峻气愤了,按理说正是沈腾一直等待的时机,可他看着孔二狗泛红的眼眶又开不了口了,因为他脸上的表情不知何时变成了深重的自责。




直到走出医院时依旧无话,初夏的夜说不上冷,只是风还稍有些凉,孔二狗给沈腾披了件外套,自然而然地蹭掉他额角疼出来的汗,往前跨了一步站到马路边等出租。


沈腾一只手紧了紧衣领走到他旁边,轻轻用肩膀碰着他,头一次打破今晚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没事儿,没什么。大夫说得比较夸张,其实没那么严重……这次我肯定不自己拆了,绝对。”


静默持续了一会儿,深夜里依然看不见车的影子,沈腾又用肩膀碰碰他,“哎呀,真没事儿,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孔二狗终于肯看向他,语气却并不强硬,“我跟谁生气?我知道跟你生气没用,气不起来了。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我不知道我一天天忙什么图什么,我说服不了你也照顾不好你,就算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肯定还会做同样的事,我呢?我也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沈腾看着他的眼睛,心窝里温温吞吞地异动。片刻之后又扭头看了看路的一端,“这大半夜的估计也等不着车了,走回去吧,反正不远。”他举起两只胳膊,“你背我走吧。”




孔二狗看着他抿着嘴笑的表情没说话,转过去矮身将他背了起来,沿着便道往前走,走了一会儿终于叹出一口气来,像是把心里郁结着的什么自行疏通了,片刻之后开口,“手还疼吗?”


“疼。”沈腾实话实说,“像把一根针烧成熔心红插进关节里。”


“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傻逼的人吗?”


“有啊,”沈腾趴在他肩膀上吭哧直乐,“你啊。”




孔二狗手松了松,沈腾立刻用胳膊把他肩膀缠紧了,明知道只是作势吓唬而不是真要把他扔下地,还是侧脸贴紧了他的耳朵,“你自己把自己看得那么一无是处,我怎么好意思跟你争这个称呼。”


孔二狗没说话,把他往上颠了颠继续往前走。




“我确实没觉得有什么可后悔的,所以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揽。还是说落点儿残疾你就嫌弃了?一根手指头又没断又没丢的能残疾到哪儿去啊。对了,我的拉面和烧烤呢?”




“做梦比较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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